观“名人面对面”《蒋介石日记解读》有感

　　题记：《蒋介石日记》披露后，有人欣喜若狂，以为得到了宝贝，能从蒋介石的日记中难看出他的真面目。我以为很难，纵令日记中说得天花乱坠，也不过是自我评说，听其言，观其行。西安事变时蒋介石曾发表声明，信誓旦旦地说“言必信，行必果”，可是他答应张学良送他回南京后放张回来，却将张软禁半个世纪之久；他曾答应周恩来不再打内战，却一再进攻苏区，制造摩擦，蒋的言可信吗？有能看到蒋介石日记者，且不要被其言论所迷惑。
　　
　　本人有幸收看了凤凰卫视“名人面对面”节目，知道杨天石先生正在整理蒋介石日记，并且出版了《蒋氏秘档与蒋介石真相》、《蒋介石日记解读》等，引起各界热议，本人亦感兴趣。蒋介石在中国人民的心目中，是一个有定论的人物，从杨先生的《蒋介石日记解读》中，想看看蒋介石的真面目。
　　我在收看的过程中，想起鲁迅先生《华盖集续编》里的《马上日记》，他说：“每天写日记，是写给自己看的；写的人成了名人，死了之后便也会印出，看的人也格外趣味，可以看出作者的真面目。”
　　于是我提醒自己，既然名人的日记有朝一日有公开的可能，我想名人不会不知道吧，既然知道，所以写起日记来，也就不会无所顾忌，随心所欲，什么都写。写日记一定有所选择，或者有利于自己的事多些，不利于自己的事少写或不写，而歪曲事实的人也不敢保证没有，尤其是对于那些心术不正人的日记，读起来要格外小心。
　　再就是，看别人的日记，虽然是原件，但人的立场、观点各不同，得出的结论也就有异；对他人日记的摘抄，出发点不同，摘抄的内容必然有异，都想从日记中找出对自己有利根据，故其取舍就会大相径庭。正如鲁迅先生说的，《红楼梦》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，至少，是知道这名目的书。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，单是命意，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：经学家看见《易》，道学家看见淫，才子看见缠绵，革命家看见排满，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……。
　　我想，对于《蒋介石日记》，不同人的解读，肯定不同。像蒋介石这样的大人物的日记，听解读，更要倍加小心：其一是“日记”本身的真伪，其二是内容的真伪，其三是解读人对日记的取舍，是否有片面性或断章取义，其四对他人解读要加以分析，切莫盲从。不要乱想了，还是听听作者的解读吧！
　　许戈辉：即便您这次出版的是《蒋介石日记解读》的第二册，也还是有些敏感的，是吧？
　　杨天石：还好。我不能说完全没有敏感的问题，我写的时候做了很周到的考虑，就是什么话能讲，什么话不能讲，什么话只能讲到一定的程度。这本书里不瞒你说，对于改善蒋介石的形象的东西，有利的比较多。我这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是讲国际外交，是分三个方面来讲的。一是讲蒋介石对德国和日本的态度，这个是轴心国；另外一部分是讲蒋介石对同盟国，特别是对英国和美国的态度；第三方面讲的是蒋介石对于亚洲那些弱小民族和国家的态度。从这个三方面来考查，蒋介石好像都做得还可以。第一他对日本是坚决抵抗，对于德国他也是支持德国内部推翻希特勒的运动。也就是说蒋介石还是做到了对于敌人他是坚决抵抗，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人讲过。
　　许戈辉：在这些资料中，您怎么去辨别真伪？谁又能证明日记的真实性呢？
　　杨天石：在研究蒋的过程里，我的同行不断提醒我：你要当心，不要被蒋牵着鼻子走。我自己也很警惕，到底这个日记的可靠性如何？哪一本他净是说假话、骗人？
　　许戈辉：一个是日记本身，就是说蒋介石有没有在日记里面说真话；还有一种可能，这个日记有没有被别人伪造的可能？
　　杨天石：这个不可能伪造。第一，他的日记都是他的亲笔，蒋的字有风格，像我们做文字工作的人是可以分辨的。另外一个就是从他记的内容，我不能说他句句是真话，但是他大部分是真话。为什么？一个是蒋喜欢骂人，谁都骂。宋子文、孔祥熙是蒋介石的亲家，孔祥熙是宋家的女婿，宋子文是蒋介石的连襟。但是蒋在日记里边骂孔祥熙“无耻之尤”，骂宋子文“嚣张跋扈，此人绝不可用”。连宋美龄他也骂，当然他骂得比较艺术。譬如蒋在去了台湾以后，1972年的日记里面他就写这一句话，“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”。我研究之后发现，这个难养的女子不是别人，指的宋美龄；这个小人指的是谁？是孔祥熙的少爷。孙科是孙中山的公子，蒋介石在日记里说孙科是阿斗，他说孙科不仅卖党而且卖国。你想，蒋介石他几乎把他的朋友、亲戚以至他的夫人，包括他的同僚都骂遍了。我认为是他真实内心世界的一种发泄，可以保证这个日记他不想发表，至少不想原样发表。第二蒋介石在他的日记里边写了许多他个人的隐私。蒋介石早年生活比较荒唐好色，但是蒋又知道这毛病要改。第一，他要做中华民国的模范，道德上他要做表率。另外，他要做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圣贤豪杰，他不仅要做英雄，他还要做圣人。在这个情况下，蒋当然就要进行自我修养、进行自我斗争。譬如说蒋介石他年轻时候逛大街，对面走来一个女孩子，他心里说这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。蒋介石晚上会反省，他就会在日记里写这么几个字：见艳心动，记大过一次。譬如说早年蒋介石在福建，当时从福建到上海要从香港坐船。在到香港之前，蒋介石会在日记里写一段话，说香港是一个花花世界，能不能经得住考验就看今天了。还记录说“我连这一点好色的毛病都改不掉，我还算是个人吗，我跟一条狗有什么区别？”我觉得日记对蒋说来，第一是首先他的自我修养、自我反省的一个工具；其次也是他治理国民党，治理国家一个经验的记录；还是他每天、每周、每月、每年的工作计划表；另外也是他的读书笔记。蒋每天花在日记上的时间至少是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以上。如果他要在日记里搞鬼，要做一个假日记，这个日记一假就做57年，大概世界上没有这种笨蛋。
　　许戈辉：毕竟您最初的根据是日记的摘抄本，您也怕自己有所差池？
　　杨天石：他的53年的日记，从1918年到1972年都看完以后，我就对蒋介石这个人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认识。日记的优点是它帮助我们认识这个政治人物的内心世界。历史学家最大的困难是不知道政治家的内心世界是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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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也是只取其对话的一部分。单就这一部分，我也有疑问：蒋介石对日常生活琐事坦然，对党政国家大事若何？如杨先生根据日记说“第一他对日本是坚决抵抗”，果真如此吗？“攘外必须安内”是他的既定方针，所以一贯消极抗日，积极反共，命令张学良“绝对不许抵抗”，因而丢失东三省，大片国土落入日寇手中，尽管张学良晚年一再说“东北军不抵抗的命令”是他下的，既然如此，蒋介石为什么不追究张学良的责任呢？还有“西安事变”不守信用软禁张学良……这是对“日本坚决抵抗”吗？蒋介石对共产党的态度如何？据杨先生说，日记里没有“四一二大屠杀”的内容，那么对红军根据地五次大围剿非置坚决抗日的红军于死地，又勾结美国，发动内战，屠杀中国人民，对共产党人惨无人道的迫害，暗杀民主人士，重庆中美合作所，皖南事变，西安事变，蒋在日记里敢于直言、敢于说真话吗？一般人是看不到蒋介石日记原件的，正如杨先生所说：“在研究蒋的过程里，我的同行不断提醒我：你要当心，不要被蒋牵着鼻子走。我自己也很警惕，到底这个日记的可靠性如何？哪一本他净是说假话、骗人？”
　　我们听杨先生解读《蒋介石日记》，读《蒋介石日记解读》，不妨也照杨先生说的去做，或许能够不被他人“牵着鼻子走”。